生活安定下来以后，日子也脚下抹了油似地往前溜得飞快，一晃就到了21号。
这天早上尹梓扬早早醒了，在浴室冲了个澡换上清清爽爽的衬衣短裤。他吹干头发，在柜子里掏出和尹皓同款的腕表戴上——那是情人节那天尹皓送给他的生日礼物。他也用自己银行卡里理财存的小积蓄买了个同款送给哥哥。
他赤着脚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，透了满室温暖的阳光，戳破了尹皓的睡梦。他听见尹皓小声唤了句扬扬，立刻小碎步地跑过去挨到床边，在他半梦半醒的嘴边落了个薄荷味的吻。
“早安哥，三十岁生日快乐。”
话刚出口尹梓扬自己便一愣，仿佛眼睁睁看着时间呼地就过去了，还没瞧定影子就不见了尾巴。于是他立刻低头去看尹皓的脸，看他眼角的细纹，挺拔的鼻梁和习惯勾起的嘴角——所幸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样。于是他忍不住笑了，留恋地去碰哥哥的鼻尖，皮肤触着皮肤，有着就在当下的实感，好似从一场大梦里醒来。
尹皓吐着气音笑了，从被窝里伸出手摁过他的脖子，在他唇上结结实实印了个吻，沙哑着嗓音说：“生日快乐，我长不大的弟弟。”
尹梓扬鼓着嘴半恼地看他，却听他久违地喊自己做弟弟，脸颊高兴得有些红，反倒像是害羞。
他知道自己平时在尹皓面前没正形，个头和哥哥一般高了还喜欢扒着他撒娇。但其实尹皓再怎么说他长不大，日常也极少叫他作弟弟。所以每次从尹皓嘴里听见这个音，他像听了告白一样高兴，觉得哥哥心里是认可他了。
尹梓扬想着又忍不住窸窣着爬上床，隔着被子抱住尹皓，小狗似地抵着他的肩，试探地说：“你等会跟我一起去吧？”
尹皓揉着他的头发，也不答应，尽安抚地笑：“我约了那边九点半到，完事了就去接你，你随时联系我，好不好？”
他扁了嘴不说话，脸使劲挨在尹皓的肩头，也不管多么硌着疼。尹皓笑笑，翻了个身把他压进被里，埋头在他颈窝里蹭，头发滑着耳廓，痒得他受不住又舍不得推开，抱紧了尹皓的脑袋笑着叫他别闹。
尹皓这才撑着手臂抬起头，盯着他的眼睛说：“笑一个。”
尹梓扬抿着嘴角往两边拉长了脸，可怜地望他。
尹皓摇头，说：“没诚意，再笑一个。”
他立刻扁了嘴，说：“笑不出。”
尹皓挑眉，抬高了声问：“为什么？我这么辛苦去给你准备生日礼物，你居然还笑不出？”
“诶？”尹梓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，双手一合拍住尹皓的脸问，“真的吗？”
尹皓被他拍得精神一震，眯着眼睛嗯了声。尹梓扬以为他在打马虎眼，又拍了两下他的脸叫他把话说清楚。
尹皓几乎被拍懵，忍无可忍抓住他乱动的手说：“你就是笨，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。现在没有惊喜了，可以笑一个了吗？”
“可以。”尹梓扬被他这样损也止不住在笑，甜甜的梨涡在颊上凹，盛的满满都是对尹皓的喜欢。
尹皓也忍不住笑，低头饮了那一汪甜酒。
日光打进窗头，融了床上两副腻腻歪歪的身影，直到尹皓的闹钟响起，两人才慌里慌张整了衣裳，掐着时间吻别自顾出门去了。
这次聚会说来也是机缘巧合。
侯奇自从毕业当上刑警，三天两头被公派到外省出任务。这一次好不容易立了大功，上头特批了一周假。伍晓萱知道他回来，正好赶上尹梓扬生日，便提议大家聚一下，顺便给尹老板过生日。正好尹梓扬也很久没见老同学。从前心里没有余暇顾不上牵挂，现在日子充实，倒怀念起从前，加上尹皓前几天一直故意卖关子惹他，于是当即就答应了。
几人约了一家西餐厅见面，虽是西式装潢，里头主打的却是东南亚菜。是伍晓萱知道尹梓扬喜欢吃这式菜系，特地订的这家。
“尹老板！好久好久没见啦！”
尹梓扬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红沙发卡座里的伍晓萱，噌地站起来和他挥手，身上的青蓝色纱裙水袖似的柔，要不是声音还和从前一样大大咧咧，看着倒是多了几分婀娜的味道。
尹梓扬走过去和她招呼，看见坐在她身旁的侯奇，一时间还有些没认出，直到他开口才惊讶地啊了一声。
侯奇剪了寸头，皮肤晒得麦黑，浑身抽了个儿似的往上冲，一副又高又壮的模样。他的五官长开了，成熟又凛然，加上气质沉稳了不少，尹梓扬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。
侯奇立刻憨憨地笑，和以前一样，热情地一拍他的肩，疼得他哎了一声。
“尹梓扬，你长高了不少呀，就是还跟以前一样瘦，你得多吃点饭啊。”
“我不瘦，就是最近没怎么动……”他说着瞄了眼侯奇的手臂，眼睛里飞快算过数字，索性闭上嘴，捏了捏自己胳膊下的肉，钻进了卡座里。
后来潘时茂匆匆赶来，汗涔涔的脸上歪着一副无框眼镜——大家笑他在中学才教了三年书，倒已经像极了老学究。
“不好意思来晚了，上午在教育局批区统改试卷呢，好不容易溜出来。”
大家笑着说没事，一坐下便拂了门外刮来的客套，各自舒展了神色，七嘴八舌地瞎侃，就这样迎头赶上了彼此几年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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